長期旅行

話說亨利上學這件事，一直是我們最擔憂的。

抵達日內瓦的第二天，我們就到學校報到。一家人排排坐在負責新生入學的老師面前，先生的同事權充翻譯，看著她一字一字地把資料用打字機打在紙上，用句亨利自己的話說，滴滴答答的，連桌子都跟著動了。

瑞士計算學生入學年齡的月份是從七月開始(台灣是從九月開始)，因此七月底出生的哥哥必須降級一年，從三年級唸起。老師安慰我們說，從三年級比較簡單的課程開始，將來追上的時間會比較短，她還舉了一個同為外國學生的例子，原本是五年級降級為三年級，結果等法文程度跟上以後，不久就跳級到六年級，希望藉由這個例子來鼓勵哥哥不要難過。

接著老師問說，你要不要下午就開始上課？

哥哥被嚇了一大跳，淚水在眼框裡打轉，差點就要掉下來。我們趕緊跟老師說，他沒有立刻上學的心理準備，還是等一月初放完聖誕假期(瑞士學生在年底有兩個星期的假期)之後再來。

於是老師交待，上學時只要待一雙球鞋和運動服裝，其餘的課本、簿子和文具用品都不用準備，學校全部會供應。哥哥會直接進入一般的班級就讀，但是一天會安排兩小時的法語課，直到他的法文程度能跟的上三年級的課程為止。接著，帶我們到哥哥未來將上課的教室去，正巧預見以後的老師。這是一位很和善的老師，她用簡單的英文跟哥哥溝通(媽媽想，哥哥的心情應該會因此放鬆一點吧)，還笑著說以後哥哥可以教她英文。後來聽爸爸同事轉述，才知道這位老師只交星期一和星期二，星期四、五將會有另一位老師來授課。(據悉，瑞士工作時數是part-time的人很多，像爸爸的同事，雖然是正式雇用人員，但是工作時間只有90%。只是媽媽從沒想到，連小學老師也是這樣子的。)

這個星期一，早晨七點五十分，天還微亮，媽媽陪著哥哥到學校去。所有的學生都在戶外等著(哥哥的教室位於一棟兩層樓的建築，房子和戶外之間，有玻璃門隔著)，可是因為我們被告知的是「直接到教室」，於是，趁著有學生從裡面出來打開門時，我們便趕緊進去，找到教室和老師。老師與我們寒喧幾句，安排了哥哥的位子，便請哥哥跟他一起出去帶學生進來，因為哥哥面有難色，所以老師說媽媽可以再陪他一下。

接下來，一群老師聚在建築物中庭，看著他們互親臉頰打招呼，真是有趣。正巧哥哥未來的法文老師也在那兒，於是老師便幫我們介紹。法文老師，嗯，看起來就是「老師」的樣子。

鈴聲一響，老師們便陸續到門口迎接已經排好隊伍等待的學生，帶他們走進教室。學生們把手套和外套掛在教室外的掛勾上，換上室內拖鞋，陸續進了教室，一位女孩子很體貼地勻出一根空的掛勾讓哥哥掉外套。哥哥走在最後，不肯進教室去，開始掉起眼淚來。於是老師跟媽媽說，可以陪哥哥一起進教室去，陪多久都行。老師跟同學們介紹新同學，偶而會用英文對哥哥解釋一兩句。老師發了文具用品給哥哥，接著，請同學們分享假期的生活，媽媽坐在哥哥的後面(也是教室的最後面)，跟他一起鴨子聽雷。八點半，媽媽小聲地跟哥哥說，必須回家照顧妹妹，好讓爸爸去上班了，哥哥說好，於是，媽媽功成身退地離開教室。

晚上回家之後，爸爸媽媽問著哥哥說今天上了什麼課？哥哥說，不知道課。那法文課上什麼？也是不知道。總之，就是一問三不知。

但是晚上吃飯前，哥哥倒是很認真地練習起書寫體來，因為他看同學都是寫書寫體，挺有趣的。

今天早上，媽媽和妹妹陪著哥哥走到學校(就在我們家的隔壁)。中午吃完午餐後，就是哥哥自己一個人自己走去上學了。真是厲害，一天就適應了(生活部分)！這是爸爸跟媽媽共同的評語。

2004.1.4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