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期旅行

還記得第一次跟哥哥學校的老師面談的時候，當老師說明完他在學校裡的學習狀況，然後問我們有沒有什麼問題的時候，媽媽提的第一個問題就是，哥哥在學校的人際關係如何？會不會因為語言不通而交不到朋友？

老師的回答很妙，她說哥哥有著人類共通的語言，就是笑容。他整天笑咪咪的，所以同學也都喜歡跟他一起玩。

可能因為是男孩子的緣故，交換卡片、追逐、踢足球、或者是一起打電動，有太多與同儕共通的語言。

妹妹就不一樣了，這裡的小女孩，至少我們看到的，遊戲時跑跳追逐的不多。在遊樂場的女孩子，常常是一起盪鞦韆，或是手牽手聊天，就算一起溜滑梯吧，也不會像妹妹這樣變換各種姿勢，或是一邊滑一邊叫。(媽媽的感覺是，因為語言不通，所以需要「大」一點的肢體動作，來表達她所期待產生的互動。)放聖誕節假之前，妹妹回家的時候，總說在學校沒人跟她玩。別的女孩子都是一對一對的，只要她接近其中一個，另一個就會把她推開。原本F會跟她一起玩，但是自從K跟F變成一對之後，F和K也不理他了。唯一例外的，就是她帶巧克力棒去學校的時候，F才會主動跑過來找她。媽媽有點心疼的問：「那她吃完以後還會繼續跟你玩嗎？」還好，F和K吃完以後不會馬上落跑，還會陪她玩完整段休息時間。她自己也覺得F很奇怪，爲什麼只有她帶巧克力棒的時候才要跟她玩。但是當偶而忘記帶巧克力棒的時候，她回家還會抱怨地說：「都是你忘記幫我帶巧克力棒，害F今天都沒有跟我玩。」所以那陣子，雖然不喜歡這樣子，但是媽媽還是忍痛每天幫她準備貴森森的巧克力棒。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上面一段文字寫於去年聖誕節前(2005.12.20.)，剛剛再讀了一遍，還是很心疼。幸好，過去兩個月來，妹妹找到了另外一位知心好友，不再困擾於F及K的三角關係中。重新翻出來的原因，是因為最近幾天爲了明天妹妹生日派對發邀請卡一事，讓我們有機會再度檢視這些人際問題。上個週末，媽媽請妹妹自己擬邀請名單。最先被提及的人包括有目前的最好朋友Elma和Lea、住在隔壁的Alisia、還有下課後最常一起留在遊樂場玩的小男孩Simom。「那Flora和Karen呢？」媽媽問。「不用了啦。她們最近都沒來學校。」妹妹回答。最近學校裡病毒猖獗，好多小朋友都掛了病號。小孩的反應真的很直接，沒來學校沒辦法發邀請卡就不必請了，即使她們三個人曾經有一度是好朋友。「那你要邀請Stasa嗎？」因為媽媽和她媽媽在等著小孩放學時常聊天(可以用英文聊天的家長屈指可數)，所以媽媽這麼問。不然到時候發邀請卡時沒發給她，有點不好意思。(雖然一月時Stasa的生日派對並沒有邀請妹妹，其實媽媽有一點在意。)「好啊！」女兒乾脆地回答。「那妳還想邀請誰？」她想了一下，說：「Laura。」媽媽和一旁的哥哥一聽，異口同聲地問：「妳有沒有說錯？Laura不是對妳很不好嗎？」Laura跟妹妹課後一起上體操課，她總是冷冷的不愛理妹妹，媽媽原本以為這只是這個孩子的特質。不料有一次放學再遊樂場玩的時候，Laura很不客氣地張開雙手攔住妹妹，不讓妹妹加入她與Stasa的遊戲(這事件讓媽媽一度很緊張，以為妹妹在學校受到排擠，還特地在家長座談時問老師，才知道原來Laura和Stasa是一對焦不離孟的好友)。再加上上一回教學參觀時Laura拿掉妹妹牌子的事，讓媽媽對Laura有所偏見。妹妹聽了我們的問句，有點排斥地說：「沒有啦！她沒有對我不好啦！」媽媽主觀覺得，她是因為邀請了Stasa，所以才會想要邀請Laura的。星期一中午，媽媽讓她自己在邀請卡信封上寫同學的名字的時候，再一次詢問：「妳真的要邀請Laura嗎？」她的答案還是肯定的。那天下午，上完體操課，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，她突然跟媽媽說：「上體操課的時候，Laura還是我的好朋友。」她接著說：「她知道我在學校已經有Elma是好朋友，所以她就不必當我的好朋友了。可是我在體操課的時候都沒有好朋友，所以上體操課的時候她就會當我的好朋友。」聽完她這一長串的解釋，媽媽的第一個反應還是：「她在為自己的行為尋找合理化的解釋。」但是轉念一想，或許是因為媽媽對Laura的偏見，才讓媽媽對妹妹的反應有這樣的感覺。對她自己來說，一個可以讓她自己滿意、快樂的解釋，應該就已足夠。況且，尚未發生的生日派對，是一個有任何可能性的未來事件，或許明天過後，兩人的友誼又有滋長也說不定。而孩子純真地對人際關係的柔軟態度，不是刻意的圓融，但也不是絕對的對立，是媽媽在這過程中最最佩服的。2006.03.02.